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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owing posts from August, 2018

[中文閱讀] 孔乙己

魯迅《孔乙己》   魯鎭的酒店的格局,是和別處不同的: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臺,櫃裏面豫備着熱水,可以隨時溫酒。做工的人,傍午傍晚散了工,每每花四文銅錢,買一碗酒,——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,現在每碗要漲到十文,——靠櫃外站着,熱熱的喝了休息;倘肯多花一文,便可以買一碟鹽煮筍,或者茴香豆,做下酒物了,如果出到十幾文,那就能買一樣葷菜,但這些顧客,多是短衣幫,大抵沒有這樣闊綽。只有穿長衫的,纔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裏,要酒要菜,慢慢地坐喝。   我從十二歲起,便在鎭口的咸亨酒店裏當夥計,掌櫃說,樣子太傻,怕侍候不了長衫主顧,就在外面做點事罷。外面的短衣主顧,雖然容易說話,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們往往要親眼看着黃酒從罎子裏舀出,看過壺子底裏有水沒有,又親看將壺子放在熱水裏,然後放心:在這嚴重監督下,羼水也很爲難。所以過了幾天,掌櫃又說我幹不了這事。幸虧薦頭的情面大,辭退不得,便改爲專管溫酒的一種無聊職務了。   我從此便整天的站在櫃臺裏,專管我的職務。雖然沒有什麼失職,但總覺得有些單調,有些無聊。掌櫃是一副凶臉孔,主顧也沒有好聲氣,教人活潑不得;只有孔乙己到店,纔可以笑幾聲,所以至今還記得。  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;青白臉色,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;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。穿的雖然是長衫,可是又髒又破,似乎十多年沒有補,也沒有洗。他對人說話,總是滿口之乎者也,教人半懂不懂的。因爲他姓孔,別人便從描紅紙上的「上大人孔乙己」這半懂不懂的話裏,替他取下一個綽號,叫作孔乙己。孔乙己一到店,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,「孔乙己,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!」他不回答,對櫃裏說,「溫兩碗酒,要一碟茴香豆。」便排出九文大錢。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,「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東西了!」孔乙己睜大眼睛說,「你怎麼這樣憑空汚人清白……」「什麼清白?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何家的書,吊着打。」孔乙己便漲紅了臉,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,爭辯道,「竊書不能算偷……竊書!……讀書人的事,能算偷麼?」接連便是難懂的話,什麼「君子固窮」,什麼「者乎」之類,引得衆人都鬨笑起來: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  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,孔乙己原來也讀過書,但終於沒有進學,又不會營生;於是愈過愈窮,弄到將要討飯了。幸而寫得一筆好字,便替人家鈔鈔書,換一碗飯喫。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

[中文閱讀] 史記 孔子世家贊

自 司馬遷 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 [原文] 太史公曰:《詩》有之:「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」雖不能至,然心鄉往之。余讀孔氏書,想見其為人。適魯,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,諸生以時習禮其家,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。天下君王至於賢人衆矣,當時則榮,沒則已焉。孔子布衣,傳十餘世,學者宗之。自天子王侯,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,可謂至聖矣! [注釋] || 「高山抑止」一句:《詩經》:「 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四牡騑騑,六轡如琴。覯爾新昏,以慰我心。」 || 高山: 喻道德之高也。 || 止︰語助詞,有竭盡之意。 || 景行︰偉大的德行。 || 鄉︰同「嚮」。 || 仲尼︰孔子字。 || 廟堂︰宗廟也。古時大夫以下,不得稱宗廟,故曰廟堂。 || 諸生︰指學官弟子。 || 以時︰合於時令。 || 低回︰留戀徘徊。 || 六藝︰六經,即詩、書、易、禮、樂、春秋。 || 折中於夫子︰謂以孔子的中庸學說為標準。 [譯文] 太史公說:「詩經上有一句話說:『高大的山是可以令人瞻望的,光明正大的德行,是可以讓人遵循效法的。』」我們偉大的孔子也就像這樣崇高,雖然我們無法追得上,但卻一心企慕著呢!我讀孔子的書,想見他的為人。到了魯國,參觀孔廟,和他遺留下來的車服禮器,學生按時到這裏來學習禮儀,我徘徊流連, 竟拾不得離去。「天下的君王和歷代賢能之士實在是太多了,他們在世時固然榮耀,但死後 也就什麼都没有了!孔子是一介平民,卻傳了幾十代,讀書人都崇奉他。從天子 王侯,到全國講六經的人,都以夫子為準則。真可謂至聖了。 內容自   http://blog.xuite.net/winya11/wretch/122513010-%E5%8F%B2%E8%A8%98%2F%E5%AD%94%E5%AD%90%E4%B8%96%E5%AE%B6%E8%B4%8A\

[中文閱讀] 謝安居東山

自 劉義慶 《世說新語.排調》 [原文] 「初,謝安在東山居 ,布衣。時兄 弟已有富貴者,翕集家門,傾動人物; 劉夫人戲謂安曰 :「大丈夫不當如此乎?」謝乃捉鼻曰:「但恐不免耳!」 [注釋] || 布衣: 平民。《韓非子.五蠹》:「 布衣 相與交,無富厚以相利,無威勢以相懼也。」《三國演義》第三○回:「攸慌扶起曰:『公乃漢相,吾乃 布衣 ,何謙恭如此?』」 || 翕: 聚集,音ㄒㄧˋ。南朝宋.劉義慶《世說新語.排調》:「 翕 集家門,傾動人物。」 [譯文]  開始時,謝安居住於東山,平常穿著粗布衣服。當時他的兄弟之間已經有人相當富貴,兄弟們都聚集在他們的門庭中,是轟動的人物 。劉夫人開玩笑地對謝安說:「大丈夫不就是要如此嗎?」謝安便掩著鼻子說:「 只怕難免吧」!  註:謝安雖然屢屢不願出山,但當時的士大夫卻都對他寄予很大的期望 ,以至時常有人說:「安石不肯出 ,將如蒼生何?」他的妻子劉氏是名士劉惔的妹妹,眼看謝氏家族中的謝尚、謝奕、謝萬等人一個個都位高權重,只有謝安隱退不出,曾 對謝安說:「夫君 難道不應當像他們一樣嗎?」謝安 掩鼻答道:「只怕難免吧。 」果然,升平三年(公元359年)發生謝萬被廢黜事件,終於迫使謝安步入仕途。

[中文閱讀] 呂安題鳳

自 劉義慶 《世說新語.簡傲》 [原文] 嵇康 與呂安善,每一相思,千里命駕。安後來,值康不在,喜出戶延之,不入。題門上作「鳳」字而去。喜不覺,猶以為欣,故作「鳳」字,凡鳥也。 [注釋] || 嵇康: 人名。(西元223~262)字叔夜,三國魏譙郡(今安徽省亳縣)人。博學有奇才,不與世俗同流。官至中散大夫,故世稱「嵇中散」。好老、莊之學,擅四言詩。與山濤、阮籍等人為友,世稱「竹林七賢」。後為司馬昭所害死。著有〈養生論〉、〈聲無哀樂論〉、〈琴賦〉等。 || 善: 親 善 、交好。《左傳.隱公六年》:「親仁 善 鄰,國之寶也。」《後漢書.卷七○.孔融傳》:「與蔡邕素 善 。」 || 安: 乃、於是。《荀子.仲尼》:「委然成文,以示之天下,而暴國 安 自化矣。」 || 喜:嵇喜,人名。 [譯文] 嵇康和呂安很友好,每一想念對方,即使相隔千里,也立刻動身前去相會。後來有一次,呂安到來,正碰上嵇康不在家,嵇喜出門來邀請他進去,呂安不肯,只在門上題了個“鳳”字就走了。嵇喜沒有醒悟過來,還因此感到高興。之所以寫個鳳字,是因爲它分開來就成了凡鳥。 [引申] 呂安題鳳: 呂安 訪嵇康不遇,卻碰見俗不可耐的嵇喜,因此只在門上題了「鳳」字便離去。因鳳字可拆為凡鳥,用以譏笑嵇喜凡庸。見南朝宋.劉義慶《世說新語.簡傲》。後比喻造訪不遇。明.許自昌《水滸記》第一八齣:「須知子猷訪戴步蹁躚,誰知 呂安 題鳳惜留連?」

[中文閱讀] 王戎責衣

自 劉義慶 《世說新語.儉嗇》 [原文] 王戎儉吝,其從子婚,與一單衣,後更責之。 [注釋] || 從子:姪兒。 《左傳.襄公二十八年》:「衛人立其 從子 圃,以守石氏之祀,禮也。」《聊齋志異.卷一.青鳳》:「耿有 從子 去病,狂放不羈。」 從,音ㄗㄨㄥˋ。 || 責: 要求、索取。如:「 責 求」。《左傳.桓公十三年》:「宋多 責 賂於鄭。」 [譯文] 王戎很吝嗇,他的姪兒結婚,只送一件單衣,過後又要回去了。

[中文閱讀] 司徒王戎既富且貴

自 劉義慶 《世說新語.儉嗇》 [原文] 司徒王戎,既富且貴,區宅、僮木、膏田、水碓之屬,洛下無比。契疏鞅掌,每與夫人燭下散籌算計。 [注釋] 區宅:房屋。 僮牧:奴僕。 膏田:肥沃的田地。 水碓:利用水利舂(ㄔㄨㄥ)米的器具。碓,音ㄉㄨㄟˋ。 契疏:契約、帳簿。 鞅掌: 煩勞、忙碌。《詩經.小雅.北山》:「或棲遲偃仰,王事鞅 掌。」 [譯文] 司徒王戎,既顯貴,又富有,房屋、僕役、良田、水碓之類,洛陽城裏沒有人能和他相比。契約帳簿很多,他常常和妻子在燭光下擺開籌碼來計算。

[中文閱讀] 東阿七步成詩

自 劉義慶 《世說新語.文學》 [原文] 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步中作詩,不成者行大法。應聲便為詩曰:「煮豆持作羹,漉菽以為汁。萁在釜下然,豆在釜中泣。本自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」帝深有慚色。 [注釋] || 義帝:魏文帝曹丕,曹操之子,逼迫漢獻帝讓位,自立爲帝。 || 東阿王:曹植,字子建,曹丕的同母弟,天資聰敏。是當時傑出的詩人,曹操幾乎要立他爲太子。曹丕登帝位後受壓迫。一再貶爵徙封,後封爲東阿王。 || 大法:大刑,重刑,這裏指死刑。 || 漉:過濾,讀做ㄌㄨˋ。 || 菽:豆類的總稱,讀做ㄕㄨˊ。 || 萁:豆莖,讀作ㄑ一ˊ。 || 然:燃。 [譯文] 魏文帝曹丕曾經命令東阿王曹植在七步之内作成一首詩,作不出的話,就要動用死刑。曹植應聲便作成一詩:“煮豆持作羹,漉菽以爲汁。箕在釜下燃,豆在釜中泣;本自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!”魏文帝聽了深感慚愧。

[中文閱讀] 何平叔面至白

自 劉義慶《世說新語.容止》 [原文] 何平叔美姿儀,面至白。魏明帝疑其傅粉,正夏月,與熱湯餅。既啖,大汗出,以朱衣自拭,色轉皎然。 [注釋] || 何平叔:何晏,字平叔,南陽宛縣人。 || 至:非常。 || 魏文帝:曹丕(187年-226年6月29日),字子桓,三國時期曹魏 的開國皇帝。  || 傅:抹、擦。 || 啖: 噉,讀做 ㄉㄢˋ。吃。 [譯文] 何平叔姿態儀容十分美麗,面色極為白皙,魏文帝懷疑他臉上搽了粉;正當夏季時節,給他熱湯餅吃,何平叔吃完之後,出了一臉大汗,他用大紅色的衣服揩拭,臉色變得更加光亮潔白。 [引申] 面如傅粉